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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剛過12點不久,我和老婆一起來到了這家PUB,會來這裡的原因,是晚餐時候和她的表姊臨時決定好去其它地方玩玩。畢竟都特地放了假來到這裡聚聚,如果說要直接回家的話那實在太掃興了。她表姊想了想,決定先帶我們看看一家叫ALA的店,聽說相當有名,已經開了快二十年。

「進去不滿意的話我們還可以換下一家喲。」她表姊這麼說著

  才剛接近店門口已經聽得到裡面傳出來的音樂和嘶吼聲,雖然不習慣來這種地方,不過既然來了當然說什麼都要見識見識。一進去先看到的是很醒目的舞台,舞台上有人正跳著舞,藍紫色的燈光從好幾處不斷地打在表演者的身上,台下數十名群眾也相當配合的一起搖擺。室內空間並不算大,以我擔任業務員的直覺大概有三十坪左右,但是因為人多的關係,原本不大的地方就顯得更狹小了,四周圍空氣瀰漫著各種食物混雜在一起的香味。兩側有加高的看台,嚴格來說的話可以勉強當作二樓,聚集的人數也不少。

「去樓上吧,在這裡看不清楚舞台表演什麼」表姊吆喝著我們和她一同上去,我們坐在離舞台左側大概15公尺的地方,的確可以清楚的看到表演,男舞者穿著鈕扣全開的白襯衫,配上一件藍色短褲,正秀著他的身材隨音樂搖擺,手上似乎還拿著東西,我想是要表演用的。

「我去點些東西來喝,反正你們來這裡大概也不知道該喝什麼吧,等下就送上這裡的招牌囉。」

  看著她離開,我開心的跟我的老婆說,看看這個表演,就是為妳們謀福利的啊,可不要回去之後要求我做這些事,雖然還沒30歲,不過運動量已經不如以往了喲。

「回去之後還有小孩要照顧呢,哪來的閒情跟你玩這種遊戲啊。」老婆不屑的說著,我對她大笑了幾聲。今天晚上就放鬆心情吧,我這麼說著。

  時間接近一點,我們三人喝著店裡特調的氣泡酒,味道濃郁但嘗起來不強烈,的確是很適合很少喝酒的我們。店內人數減少了點,不過還是將近有七八十人,這時候台上的男舞者已經換了第三個上來,正甩著發著光的東西。

「那是火舞喔,氣氛會很HIGH的」,老婆表姊這麼說著,然後起身往舞台方向走去,她說近一點才會有感覺,我們還是決定在上面看著就行。

  男舞者這時候開始甩著手裡用粗繩連接兩端的火把,上頭還噴出零星的煙火,各種顏色都有,所以在甩動旋轉時很漂亮,台下觀眾也不斷吶喊增加歡樂氣氛。不知道是什麼時候,較靠近我們看台這一側的舞台天花板好像有零星火光,看起來只是感覺亮亮的,所以沒有意識到有任何問題。然後漸漸地,亮度好像越來越大,看起來的確可以說是燒起來了,不過範圍仍不大,只聽到舞台那邊有人講說,快拿滅火器來噴一下喔,要不然老闆又要不開心了之類的戲語。

  燒到了一個地步,火突然好像有意識般的醒過來,變得相當大,大家才發覺有問題,我也是這時候才覺得不對勁的人之一,看台下一群人謊亂的朝我們進來的門口擠了過去,還有幾個人在著火之處試圖拿水救火,不過很明顯地沒有用處。我趕緊拉著我的老婆想往樓下跑,不過燒毀的天花板很大部分就剛好墜落的在我們上來的樓梯處,已經不是可以輕易通過的地步。我拉著老婆跟著一些待在樓上的人,往看台另一端跑去,希望找到別的出口。燒起來的煙這時候已經把店裡一半以上的視線都遮蔽了,所以很難看清楚到底出口在哪裡,我們只能雙雙摀著嘴勉強看看還有哪裡有出路,可惜並沒有,最後想到只能從我們剛上來的地方離開。我拉著我老婆的手壓低身體往回走,雖然沒有很靠近火勢,不過已經感覺整個人都要燒起來,她在我身後不停的咳嗽,我也是。經過的地方已經有三個人倒下來了,我想他們一定也是找不到出口往回走,難道我們也會跟他們一樣嗎?心裡這樣想著,不過還是痛苦的繼續前進,一直到眼前看不清楚任何東西。

  火勢就這樣燒著,我們不知道何時何處才漸漸恢復意識,稍早之前痛苦的感覺好像消失了,我可以看到我們眼前的PUB已經整個都被火包住,看不出原本的建築物,一旁警笛聲大作,消防隊已經正在救火。望了一下四周並沒有看到表姊,希望她沒事才好,我們沒有多想什麼,只想趕快回家,連怎麼回來的我們都不清楚。家裡頭燈光昏暗,這時候已經非常晚了,我們並沒有多做休息,而是往我們的房間走去,可以瞧見剛滿一歲的小女兒在我們託著幫忙照顧的舅媽旁邊睡得正熟,當然舅媽也是。

  「她如果知道我們回來看她的話,一定會很開心吧」我講著連我自己都莫名其妙的話。

  「不知道以後她會過得怎麼樣呢?」

  「我們會好好照顧她的啊,不要擔心」我抱著她這樣說著。

  去到客廳我打開電視,正報導著這件事故,火似乎已經滅了,而且在看台上發現了好幾具遺體,被一具具抬出來的時候,已經燒焦到不能辨識。看看坐在我身邊的老婆,我們真的逃出來了嗎?我這樣想著的時候,現場警方正循著遺留的物品辨認死者身分,出現一個皮包的時候讓我非常熟悉,那是我不久前送給老婆的生日禮物,覺得有點可惜,竟然就這樣被燒毀了,我轉過頭來對著她講說那是妳的皮包,她也轉過頭來指著電視對我說了一句話。

 

「那是你」

 

我還搞不清楚她講了什麼,轉過頭來看著電視上正抬出一具臉部尚未完全焦黑的遺體,的確是我的臉。

 

原來一切都結束了。

 

有未來,只有燒焦的過去,我牽著她的手回到了房間,再看了小女兒好幾眼,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過,我們往外走去,就這麼走著。

 

 

     -以此篇悼念育有一子的29歲范富棋與32歲的廖怡萱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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